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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流火 21

ooc/表白表白表白！

“阿妙，给我唱首歌罢。”程少商倚着廊下栏杆，听着院中雨打芭蕉。秋风袅袅，烟雨凄凄。红叶青苔，凉风暮雨，又是一年秋日。

抑或是触景生情，少商竟开始多愁善感起来，而阿妙的歌声则为此更添一份怅然。

“秋风萧萧愁杀人，出亦愁，入亦愁。座中何人，谁不怀忧？令我白头。胡地多飚风，树木何修修。离家日趋远，衣带日趋缓。心思不能言，肠中车轮转。”

“心思不能言，肠中车轮转。”少商口中喃喃，重复着最后两句，目光却围着檐下的鸟儿打转，它好像在等待着什么。

“女公子，太子殿下身边的何森大人来了。”莲房拿着伞，带着一身水汽湿漉漉地闯入少商的视线中，给连廊留下了清晰可见的雨痕。

少商毫无动作，莲房不知女公子是否听清，上前来又重复了一遍适才的话。

少商闻言转头看向立在院外的何森，他身后还跟着三五内侍，少商远远瞧去并不真切，像是手里还捧着些物件儿。

莲房得了准许后去请何森进院中，何森毕恭毕敬地向少商传达完太子殿下的意思后便告退离去。

程少商起身将何森单独交与莲房的那个木匣子打开，里面是几卷竹简，少商将之展开粗略一观，竟是《农书》，书中内容详实丰富，亦有独到见解。她一时入迷，手捧书卷停在风雨当口。

莲房与阿妙担忧女公子身体，出言打断少商廊下读书之事，劝她早日回屋。少商再向院中望了一眼，年前扎的秋千上沾有青黄的落叶，她蓦地叹了口气，领着莲房进了房间。

不过两日，当今东宫太子文子端便亲临曲陵侯府探望未婚妻，原是那日少商廊下听雨却未料邪风入体，她本就体弱，一时不慎感染风寒颇为严重，文子端奉文帝越后之命，将医官领来为少商治病。

少商发着高热，医官看过之后熟门熟路地随青苁去后厨煎药。文子端毕竟还未与少商成婚，亦不便久留，程始请他到前厅叙话。此处只留萧元漪一长辈看顾。

当初少商回都城途中患病，文子端已查过其家世，对程家上下多有了解，退出少商屋前，他瞥了一眼面带焦急的萧元漪，心底仍旧汩汩冒出不满，抛下亲女十几年，却因害怕背上苛待侄女的坏名本末倒置，如此刻薄，不知外头怎么传的说她贤良淑德，知书明理。

文子端本就不苟言笑，冷脸时气势更盛，程始小心翼翼地在前头带路，程颂与程少宫默默无言落在最后，一行人进了前厅。

左不过是一些注意身体的车轱辘话，文子端耐着性子同程始谈起公事，少商还未醒，他亦心神不宁，只盼着她能早日康复。自文帝赐婚起，他们未曾单独成行，更遑论表明心迹。

文子端不愿以权势逼迫少商认命，唯恐她重蹈覆辙郁郁而终。他已承认自己未能免俗，却生出以往从未展露出的情绪，大抵是由爱生忧，又或是由爱生怖。

几日后，少商已大好，连绵秋雨初停，地面依旧潮湿，家中不允许少商出门，她就坐在窗前读着《农书》打发时间。

此书中包括作物栽培、养牛养蚕，也有传统农具设施以及有关土地经营、土壤治理等的观点，此书兼论南北两方农业技术，不仅引经史证明，又结合实际生产经验，以其珍也，确实不可多得。

如今细想，文子端送与她的礼物竟都合她心意，甚是难得。少商放下书卷，仰面看向窗外。莲房立在廊下与人交谈，于此处，少商只看到一片衣角，她站起身来探看，竟是文子端。

抑或是心有灵犀，文子端转头与她对视，而后向她走来。

“兵者，凶器也，圣人不得已而用之。入仕至今已近一年，出自我手之兵器、暗器、火器不下十余种，倘若他日有人举起屠刀为恶，挥向无辜百姓，我即为帮凶。”

少商与文子端相对而坐，莲房上茶后，给少商搬了个凭几，好让她有所倚靠更舒坦些。少商觑了文子端一眼，见他无甚反应，便也从善如流地将手臂搭在凭几上。

“兵者，国之大事，死生之地，存亡之道，不可不察也。在孤看来，若非如此，怎能威震四方，守护百姓安宁。青山埋忠骨，从古至今征战沙场有多少人能平安归来，只是不得不为，不可不为罢了。”

“犯我疆土、扰我百姓者，绝不姑息，虽远必诛之！”

眼前的文子端已初现睥睨天下的风采。少商从前只知他的野心，却未曾了解过他的理想与抱负。

这半年以来，她竭尽全力研制火器，然午夜梦回，当时因爆炸事故意外身亡的同僚工匠就会出现在她面前，她挣不开亦逃不掉。

少商也会怀疑，自己如今正在做的事是否正确，是否违背初心，又是否会将自己陷于不义之地。

她曾忧思难解，此刻也算是豁然开朗。

“太子殿下到此处，是有要事要告知臣？”

“少商。”

“怎么了，殿下？”

“那日赐婚一事虽事出突然，是由父皇安排，孤此前并不知情。但倘若你愿意，孤与你，我们也可如寻常夫妻那般……”

程少商颇为惊讶，向来冷心冷情的文子端居然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。

“我心悦你，父皇赐婚虽在意料之外，但也合乎情理，你身份特殊，父皇定会让你嫁入皇室，孤为太子，你即太子妃。”

“只是，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，你不喜他人胁迫，我亦答应无人能逼迫于你，包括我。所以，我想当面问你，你可愿做我新妇？”

“若我不愿呢？”

文子端仔细盯着少商的脸，试图从中寻出些蛛丝马迹以推翻她刚发出的反问。

“只盼你从心所欲，无忧亦无虑。”文子端垂下眼，他已被宣判，不消片刻，他又会恢复成合格的储君。

不过很快程少商就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。

“臣明日要去长秋宫同宣太后请安。”

“少商，往后对我不必称臣。”

“不知太子殿下是否有空，可愿陪我一同前往？”

巨大的喜悦从天而降的将他包围，文子端先是一愣而后果断点头，“当然！”

——有点子短，但我好困，爬了爬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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